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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北大学-致知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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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与凯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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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2 07:24: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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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晚饭后从食堂出来,西边的天际还顶着太阳,把天烧得通红,晚霞缓缓地飘,映出五光十色,校园凉了下去,操场上人多了起来,校道边的芒果树也来了神精,枝头上的鸟儿赛着歌喉,倏地掠过草地,叼起虫子,又冲上枝头,不知疲倦的学员绕着校道,一圈一圈地奔跑。
    宿舍前,几棵高大的黄葛树古态盎然,悬根露爪,枝叶茂密,绿叶油得发亮。不断向人们宣告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大树底下不长草。巨大树根盘根错节,疙疙瘩瘩,裸露在的黄土上方。枝杈密集,枝条横伸,小枝斜出虬曲苍劲,挑衅地长入宿舍走廊,挡了宿舍门窗的阳光和凉风。
    挥起长长的西瓜刀,用力一阵猛砍,断枝轰隆隆地响,纷纷坠落下去,残枝处乳白色的树液泌了出来,黏黏糊糊的。二楼宿舍的走廊通亮起来,清风徐来,从宿舍南边的门窗吹入,爽了一屋。
    烧了水,冲泡起工夫茶。水汽、茶香和烟味在小小的宿舍内缭绕,烟慢慢浮上去,向高处散逸,烟随从门窗拂入的凉风,往北边的厨房散去。楼外天色灰白了,灰暗了下去。昏暗时,校道路灯刷刷地点亮起来,远处传来学员阵阵行进歌声,晚自修去了。
    懒洋洋地捧着书,装模作样地读,悠扬婉转的乐章从电脑音箱源源不断涌出,成了汪洋,塞满整个宿舍,紧紧将泓裹住。茶几上的手机倏地响了起来,来得不合时宜。原来是大学时校友泽伟来电,伟兄小心翼翼地说,“刚才与堂兄弟联系,提起晓勇病了,情况不妙,知否?”电话里,常年在广州经商的伟兄语焉不详,也只是在电话中听到堂兄弟几声吞吞吐吐,言语含混躲闪。
    盯着茶具上的三杯浓茶,一下子,心几乎跳出喉咙,欲堵了呼吸,身子像个泄了气的球,在沙发上蔫了下去,鸡皮疙瘩在泓的身上无边无际地漫开。去年北指突然离世,犹在眼前。瞬间十几年的记忆涌上心头,像一幅幅面在眼前闪过,最新的一张就在暑假时晓勇的工厂办公室。
    工厂分为两个区域,晓勇经营的线切割在北边,南边的模具加工区由晓勇的妹夫经营,厂房连成一片,不分彼此,不分内外。这时的南边厂房静悄悄的,整个工厂比往年暑假安静很多,晓勇妹夫的模具加工停工了,空留下一排排的机床。恰逢农历节庆,财神位前摆了一桌供品,红的,黄的,青的,黑的,一盘盘牺牲鳞次栉比,供品琳琅满目,香火一炉灯一盏,青烟袅袅,晓勇妹妹正在祈福。
    办公室里,两把强力风扇卖力地转,正为七八台满负荷工作的电脑散热,隔壁车间热火朝天,线切割机器嗡嗡地叫,偶尔糅合几声尖锐的轰鸣,屋檐下的大黑狗嗷嗷地吠,热得吐出长长的大舌头。
    那日,茶几上冲泡着香浓的铁观音,烟抽的总是555牌子。纯正英式烤烟State Express 555,晓勇最爱这一口了。晓勇瘦了,颧骨显得惊人的高,特别的陡峭,黑眼珠深藏在眼窝中,笑意融融。晓勇憨笑,眼纹扯到耳边,说,“意外之喜啊!老婆生了二胎,男孩。”晓勇老婆坐在旁边乐呵呵地笑,说,“两个儿子相差十多岁哩。”
    晓勇也说,刚添购几台全自动线切割机器,车间场地不够用,温度又高,办公室临时变成电脑房了,正计划改造成现代化车间。办公室里的七八台电脑,用于数控线切割编程,控制着隔壁的自动化机器,晓勇念的模具设计专业派上了用场。工人进进出出,在电脑前不断摆弄键盘鼠标,起身转了过来,微笑点头,喝了茶,又奔隔壁车间去了。
    暑假见面,历历在目,话题除了工厂的发展前景,全是些家长里短,晓勇烟不离手,爽朗地笑,说,“小儿子很趣味,才几个月大,不怕生,总冲着周围的人嘎嘎地欢笑。念初中的大儿子练书法,也喜欢篮球运动,高大勇猛,打得挺好的。”
    临别时,晓勇夫妻双双出了办公室,说,“下次来时,就能参观改造好的新车间,现代化,标准化。”夫妻在工厂门口不停挥手,在观后镜中小了下去。
    惶恐不安地合上书本,胡乱地灌了几杯热茶,拔通海平电话。海平在电话那头惴惴不安,说,“晓勇父母不想惊动朋友和同学,知者不多。晓勇在家养病,人很消瘦,情况不乐观,估计回天乏术。”
    “哦……病因知道吗?”
    “听说是肝脏方面的问题。”电话中,海平慑慑地讲。
    “唉……那麻烦啰……我打个电话吧……”
    掐了电话,骤感宿舍的热。手心渗出汗来,脊梁骨凉凉的,泓大气也不敢出,无言出了宿舍,在走廊独自徘徊。借着昏黄灯光,粗壮的黄葛树面目可憎,气根张牙舞爪,残枝处黏糊的乳白色树液耀着光,枝叶沙沙地乱嚷,东南方向露出一角星空,天际挂着几棵孤零零星子,寒光冷冷地闪。
    左手手掌拍打着走廊栏杆,水泥凹凸不平,表面很是粗糙,上有沙子,掌面拖磨着,有点疼,嘟了许久的电话,晓勇接了。
    “听说病了……如何?”心直往腹腔里沉,腿上皮肉不由自主地抖,小肚子一紧一紧的,泓结巴着说,声调直往下降。
    “吸着氧呢,听电话不方便,刚打了止痛针……”语气平静得像医生在介绍病人情况, “吸着氧,有点痛……” 晓勇勉强干笑几声,叮嘱道,“电话不要打了,说话都难受。”
    “那我也通知他们,和你打个电话吧,说几句?”尽了力平静下来,泓颤着声说。
    “嗯……好哩,就这样啰……”晓勇大口喘气说,“吸氧啦……”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乱声。
    呆呆立着,泓抬头遥望东南方那角天,孤星无言,新月如钩,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眼前的黄葛树糊了起来。
    入了宿舍,在沙发上呆若木鸡,半天泓也缓不过神来。许久,抚摸着丝丝血迹的左手掌,点了烟,泓狠狠地吸。咳咳咳……浓重的烟直呛着肺,眼泪直流,咳咳……凄美动人的乐章裹挟声声咳嗽,极不和谐。
    关了音乐,上了QQ。裸着上身,小平头的锡川影在电脑屏幕上,知会远在中山的锡川。听着QQ那头欢快的音乐不断地漫了过来,莫名其妙中,泓恼怒起来,像极十几年前那样,大叫大嚷,痛骂锡川一顿,手足无措中退了QQ,剩下QQ那头的锡川在凌乱……
    发泄了悲愤,多了一人分担,像是完成了一个神圣使命。又立刻拔了远在北海的电话,那头泽鸿戚戚地说,“么惨啰,北指刚去,晓勇病重,唉……”

后记


    很快,传来晓勇病重不治。就在北指去世后的第二年,晓勇也去世了。
    每次经过塘埔,总会把车停在晓勇工厂门口,门前荒草萋萋,泓东张西望。看着那大门紧紧闭着,锈迹斑驳,人去厂空。静静地抽上一支烟,并未听到狂吠声,大黑狗也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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