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三成在校大学生曾遭遇性暴力/性骚扰！校园里“狼出没”，学校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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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中国计划生育协会近日在京发布的《大学生性与生殖健康调查报告》，超3成在校大学生曾遭性暴力或性骚扰。更为严重的是，在性暴力或性骚扰的实施者中，绝大多数为同学/朋友和男(女)朋友。

原本单纯的校园里，为何总是“狼出没”？“狼”来了，学生应该怎么办？学校又在干什么？


超三成在校大学生
曾遭性暴力/性骚扰

这份报告共回收完整填写的问卷20088份，筛选后得到有效问卷17966份。《报告》显示，超3成在校大学生曾遭性暴力或性骚扰。

此外，35.1%的调查对象曾遭遇过基于性别的性暴力或性骚扰，其中以“关于性的言语上的骚扰”最为常见(5427人次)，继之以“被他人强迫亲吻或触摸隐私部位”(2472人次)和“被他人强迫脱衣服、暴露隐私部位”(1245人次)。



调查还称，青春期是性暴力或性骚扰发生的高峰期，童年期与上大学后遭受性暴力或性骚扰的情况基本持平。从性别区分看，34.8%的女性曾遭遇过性暴力或性骚扰。可能会令不少读者意外的是，男性人群中这一比例也高达35.6%。

在性暴力或性骚扰的实施者中，绝大多数为同学/朋友和男(女)朋友，占实施者频次总和的27.6%和26.9%。其次为陌生人(859人次，14.7%)和网友(656人次，11.2%)，老师和上司最少，不到50人次汇报曾遭受他们实施的性暴力或性骚扰(1%以下)。

此外，在男、女大学生人群中，性骚扰或性暴力的实施者构成略有不同。对于女性而言，实施者主要为男(女)朋友(25.6%)、同学或朋友(21.1%)、陌生人(19.6%)和网友(13.8%)；而对于男性大学生而言，性暴力或性骚扰的主要实施者为同学或朋友(38.9%)、男(女)朋友(25.6%)和网友(6.7%)等。

高校里的“狼”，早就来了
事实上，关于大学校园里“狼”来了的话题，已被提及多次。此前，全国妇联曾经做过一项针对北京、南京等城市15所高校大学生的调查，发现经历过不同形式性骚扰的女性比例高达57%。



2016年4月5日，南京大学大二女生赵梦在校园里遭遇惊魂一刻。下午3点左右，她正走在去往仙二教学楼的路上。突然，一个骑车男子拦住她，说自己的脚扭了，问她能不能帮他扭回来。赵梦起先很警惕，但当对方说起熟悉的学校地名，加上周围人来人往，防备的心松弛下来。

赵梦随他走到四食堂旁边，对方脱下鞋子。男子说，“不介意的话，用脚踩也可以。”赵梦弯起腰正考虑如何操作时，对方突然抓住她的小腿。随后，赵梦在转身时踩了男子一脚，赶紧跑到教学楼里。后来她在微信里跟小伙伴说，“还好是白天，心有余悸。”

此后两天，陆续有南大女生遭遇同样的事情。接到几起案例报告后，4月8日，南京大学保卫处公众号发文提醒广大同学注意。南京大学保卫处说，“这件事不是个案，去年几乎同时期就有发生过，极有可能是仙林地区流窜作案。”



女大学生遭遇的性骚扰不只发生在南京大学。有文章描述，在开放的大学空间中，受侵害的学生就像没有围栏的牧场里的羊，那些意图实施性骚扰的人便是“狼”。

“我在北京理工大学良乡校区。前几天，在博雅前的小路上，一个陌生男子差点把我拉进小树林里。我大声喊救命，吓得大哭”； “我在暨南大学，看到有男生鬼鬼祟祟，反复进出某间女生宿舍的铁门。我走过去，他立即逃走，他是要偷看女生洗澡”；“我在武汉大学，有一次走在‘保研路’上，看见暴露狂，太恶心了。我此生都不会再走保研路了。”

……



上文这些声音，来自全国各大高校的女学生，她们共同的特点是都曾遭遇性骚扰。其中一些人遭遇过不止一次。

华南一所大学新闻系学生朱丽娜利用朋友圈，做了个小范围调查。她收回有效问卷73份，在整理她没想到，身边有那么多熟悉的人有过被骚扰的遭遇。其中，有一人用同一个IP地址，填了三次问卷，依次留下了三句不同的话——“救我”、“男老师真恶心”、“生无可恋”。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与南京大学选择开诚布公，提醒广大学生的方式不同，不少学校选择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


“不少学校的处理方式一般都是不让受害者声张。”女权主义者肖美丽认为，高校的性骚扰很严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看看这些高校怎么做？
南京大学：第一时间广而告之，警示学生
今年4月，在南京大学仙林大学城出现变态男之后，南京大学保卫处选择了迅速回应。4月8日，微信公众号南京大学保卫处发表了紧急通告，提醒广大学生注意。


通告中称：“无论你是男是女，都请认真看完这篇文章，遇到不对的情况，伸出援手！都是同学，谁也不想自己的身边人受到伤害！”、“保卫处的职责是保卫校园安全，请大家轻轻点击一下上方的关注，有事情及时反映！不要害怕！不要冷漠！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潜在受害者！”

此外，文中还包括了应对措施。

如果你是当事人：①遇到陌生男子请求帮忙，不要轻易相信，即使想帮忙，请求助路上的同学和你一起（别管你认不认识！）

②可以当时给保卫处打电话，告知保卫处这里有人需要帮助（电话在下方）

③如若不慎伸出援手时遭遇变态的变态要求，请保持镇定，不要慌！可以假装打个电话，立即拨给保卫处，或者拿出手机说有个紧急信息回复一下，向友人求助通知保卫处。

④如果是在偏僻地方，切忌大喊大叫，以免嫌疑人会在极端情况下对自己造成人身伤害。如若在不是特别偏僻的地方，并且确定嫌疑人没有身带凶器等，请立即远离并且向教学楼等地方奔跑呼救，重要的是一定要报警！！

如果你是过路人：①如遇到不寻常的状况，请留个心眼关注一下。任何一个女同学都是你的校友，都是我们的伙伴，谁也不想受到伤害。

②如遇到女同学呼救，请立即报警，再根据情况判定应对措施。（不要贸然向前，以免刺激嫌疑人，扩大伤害范围）

③不要冷漠！不要冷漠！不要冷漠！校园安全需要我们共同构建！

最后一段用红色字体强调：“一定要及时报警，以往，我们只会在同学朋友圈的吐槽中了解到事情，而大家没有报警的意识。这时事情已经发生一段时间，失去了时效性，会使本就麻烦的校园追查变得更加复杂！请大家一定要及时报警！学会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早日抓到校园变态！”

华南师范大学：师生齐发力
华南师范大学的师生也曾为改进校园空间安全而努力。2013年，华南师范大学新闻系有位女生在第一课室楼（简称“一课”）遭遇偷窥后，便开始调查一课的设备问题。

最终，近万字的报告得出一个基本结论：一课的厕所灯近一半是坏的，走廊是完全黑暗的，厕所的门各种损坏，录像监视系统形同虚设，保安人数太少。报告还显示，自2011年1月至2013年10月，在第一课室大楼至少发生28起变态狂事件。

另一个涉及300个华师女生的调研结果显示，10%的女生在一课遇到过性骚扰。令华南师范大学历史系讲师韩益民意外的是，当被问及是否愿意为了改变现状公开说明自己遇到的性骚扰时，那30个女生竟然全都拒绝了。

随后，韩益民决定以行动促改变。他和几位同学做了一些警示的标语——“装灯防狼”、“我可以长得很安全，但是我也需要安全”等，贴在一课厕所、电梯口等显著位置。他们还在网上注册了的微博账号，呼吁大家以实际行动来对抗已存在多年的性骚扰。



此外，他还计划建立一个校园反性骚扰的微信公众号传播信息，同时试验各种类型的警报器，举办线下活动，帮助处于弱势地位的学生。“这一套解决方案，目的是要先增强大家对性骚扰的防范意识。”韩益民表示：“有了充足的意识，各方行动才能到位，包括学生、家长和学校等。”

2014年寒假，校方开展一连串动作：走廊灯都亮了，厕所设备也修好了，一课楼下还设了一个保安亭。

北京师范大学：大三学生发布《沉默的铁狮——2016年北师大校园性骚扰调查纪实报告》
今年8月，自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大三学生康宸玮发布《沉默的铁狮——2016年北师大校园性骚扰调查纪实报告》以来，该校和他本人就坐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康宸玮的报告长达1.3万字，不但有案例、数据和理论分析，还有一张标注了该校性骚扰高发区的“防狼地图”。


在康宸玮的报告中，该校某学院副院长S教授性骚扰学生“情节最为恶劣”，不但将一名女生约到茶馆包厢内动手动脚，还“请她喝下可能带有迷药的茶”。康宸玮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报告发布后，一周之内，他又接到五起相同的举报，最早的受害时间发生在十年前。康宸玮称，他已将S教授性骚扰女生的视频与实名举报信正式递交给了北师大纪检委。

随后，北京师范大学官方微博对报告提及内容做出了回应。


回应显示，北师大在打击针对女生的流氓滋扰方面，并非毫无作为，从该校的通报来看，在今年暑假期间，该校就在可能发生滋扰事件的地段更新升级了“一键式报警桩”，并将根据安保需求逐步增加报警桩，实现师生求助一键直通校园安全管理指挥中心。

反性骚扰教育：
不能把问题藏在黑暗里

事实上，多项调查都显示，不少高校在这一领域，制度建设一片空白。而这，是公众最不满意的地方，也是舆论关注呼吁的重点。与一般流氓滋扰相比，教师性骚扰学生不但更让人难以容忍，也更加隐蔽，且更具社会危害性。


教师性骚扰学生并不鲜见，似乎已成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从安徽巢湖学院学生处处长拿毕业证威逼利诱女生，到四川美院副教授王小箭公共场合性骚扰女生，再到厦门大学历史系原教授吴春明诱奸女生，最近这几年，只要有教师性骚扰学生的恶性事件被曝光，就会引发一轮声势浩大的校园“防狼”呼声。

“发生在公共空间的性骚扰是明显的和容易识别的。”女权主义者肖美丽认为，“另有一种性骚扰发生在权力关系下，更加隐蔽，危害也更严重。”

广州某高校中文系教师刘良记者讲述了一位女学生被导师骚扰的故事。这位女学生曾经对刘良倾诉：她的导师借口改论文，把这位女学生单独叫到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导师提出亲昵的要求，女生不从，逃了出来。事后，导师嘲笑女生“小题大做”、“没见过世面”。女生后来将此事告诉了家长，家长找到了校领导，得到的答复是“别闹大，对谁都不好”。女生也缺少证据，后来就不了了之。

在另一起刘良接触到的案例中，一位普通的高校语文老师，没有任何职务，仅仅利用课堂和学业评价的权力，强行约会多名女学生。在约会女学生时，会不断表白或暗示，给学生一种“你是独一无二”、“我只欣赏你”的错觉，故意混淆“控制”与“浪漫”的区别，趁机达到自己的目的。后来，这位语文老师因个人生活中的其他作风问题，而被学校解聘。

中山大学性别教育论坛负责人柯倩婷分析，“这是一种隐性的控制。高校应对老师手中的权力有所监督和制衡。”

然而，目前对于高校里发生的性骚扰案例，尚无明确的定义和范围界定。“性骚扰”一词最早出现在美国，直到2001年，中国才出现首例性骚扰案件，但最终因证据不足而被驳回。2005年《妇女权益保障法》修订时，“性骚扰”一词才首次出现在中国的法律条文中。

在2014年9月，教育部就出台了《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按照该《意见》的规定，高校教师不得有“对学生实施性骚扰或与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的情形，否则，将“依法依规分别给予警告、记过、降低专业技术职务等级、撤销专业技术职务或者行政职务、解除聘用合同或者开除，对严重违法违纪的要及时移交相关部门”。但不少专家表示，这个规定的最大问题是太笼统了，具体操作性差。

除了制度上的不完善，高校性教育缺失也被认为是此类事前频发的原因

在9月份入校前，正在哈佛大学攻读政治学硕士的史奇，接受了一次在线的校园性骚扰课程培训，大概一个小时的视频和PPT，内容包括性骚扰和强奸的定义，遇到性骚扰可采取的措施等。培训完后，每个人还要进行测试才能登记选课。

从上海交大毕业后，何言到了俄亥俄州立大学读研。她表示，当发生类似事情后，学校会提醒学生注意安全，并附上投诉途径。此外，校方还经常发邮件做问卷调查，“比国内大学考虑周全太多，更重要的是这里并不觉得受到强奸或者性骚扰是难以启齿的事。”

杜克大学的刘康教授表示，美国高校对校园性骚扰的问题尤为重视，“因为这关系到权力和权利的问题，学校一律禁止有这方面的交易。”同时出台各种针对教师、校工和学生的法令和规定。当学生举报遭遇性骚扰时，有专门的委员会介入调查取证。

胡慎之则建议，高校应加强反性骚扰教育，让学生对性骚扰有清晰的认知，同时重视学生的心理辅导。

在柯倩婷看来，目前国内高校处理校园性骚扰时，采用的是“问题颠倒，责任颠倒”的方式，为了顾全学校或教授的颜面，而牺牲学生的利益，“这完全违背了以学生为主体的教学理念，不能把校园性骚扰问题藏在黑暗里。”

针对性暴力与性骚扰，有专家建议，教育部门应重视教导青少年避免和应对性暴力或性骚扰的方法；建立校内和社会咨询救助机制也需要纳入教育部门、卫生与计划生育部门的工作内容中。学校层级可利用学校医务室、心理咨询中心等既有资源，开展预防或应对性骚扰、性暴力的宣传教育，为学生建立咨询救助的绿色通道等。同时，有关性暴力和性骚扰的预防、受害者的咨询以及心理疏导等内容，应纳入到青少年友好服务当中。

社会上性骚扰更严重
然而，出了校园，社会上的性骚扰事件更加多，公共交通工具、公共场合等地方，对女性袭胸、摸大腿、掀裙子等行为屡见不鲜。这类事件要防治、管理起来更加困难。


此外，一直以来，社会上对性骚扰的受害者存在着一种偏见，认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被侵犯，你肯定有问题”。中国人普遍的文化心理是对受骚扰的女孩提出自我反省的要求。

2012年，上海地铁二运的一条官方微博呼吁着装暴露女性自重，以防止性骚扰。根据中国新闻网的一项近10万人参与的网上调查，超过80%的参与者认为性骚扰频发与女子穿着暴露有必然联系，仅有不到14%的参与者认为两者没有必然联系。

在这种观念认知下，大多数被性骚扰的女性只是怒目而视，“低调处理”或者“忍气吞声”。在这个环境下，公开自己受性骚扰而带来的伤害，要比性骚扰本身带来的伤害大得多。

遭遇性骚扰，该怎么办？
勇敢说不，果断报警
遭遇性骚扰，该如何自救？首先，要勇敢地对实施性骚扰的人说“不”，果断报警或向周边的人公开寻求帮助。这有助于中止侵犯，避免事态恶化，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公共场所遇到骚扰：直接警告。若有陌生的男性搭讪，不要理睬，及时避开，换个位置，可以的话立刻抽身离开；对有性骚扰企图的人，可直截用言语提出警告；若他一意孤行可报警，请警察协助。
收到骚扰物品：正面表明态度。不要畏缩或偷偷将其处理掉，将事情转告其他相识的人，留下物品作为证据；消除贪小便宜的心理，不要轻易接受他人邀请与馈赠。
老师骚扰：最好不要单独去老师家里，有可靠的同伴陪伴，更为保险；如果遇到骚扰应该明确地表明态度，并提出警告。若事情没有好转，应该向家长和学校求助，或者向公安部门、司法部门报案。
其次，尽可能保留受骚扰的证据。

有条件的同学可以将手机拍照、录音功能设为快捷键，方便快速隐蔽地保留证据，便于将作恶者绳之以法，使其受到应有的惩罚。　　
最后，不要自责。

不要认为“别人不受骚扰，是我不好才被人侵犯。”受惩罚的应该是作恶者，而非被骚扰的人。如果受到骚扰或侵犯，应尽早向信得过的朋友和亲人寻求安慰，如果对亲友倾诉，仍不能摆脱噩梦，可以向专业心理医生求助。
亲友理解和安慰最重要
“遭遇性骚扰，常常对受害者造成精神创伤，尤其是对青少年的性骚扰，影响更为深远。”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心理科王相兰副主任医师指出，在性骚扰受害者中，最常见的有情绪的改变，例如易恐慌、紧张、情绪低落等。部分受害者还会出现行为改变，例如对他人有攻击性，有些人则变得退缩，不愿和他人交往。
　　
构成人身伤害、性质恶劣的性骚扰，还可能进一步影响受害者的性心理，导致婚恋生活受挫，如有小女孩被成年男性猥亵，长大后认为男人皆坏人，影响她和异性的交往；有些人则会出现性交疼痛、性冷淡；还有人走向另一极端，因身心受伤而自暴自弃，表现为性的放纵。
　
王相兰指出，如果身边朋友因遭遇性骚扰而痛苦不堪，亲友可以主动给予理解和安慰，这是最为重要的。情感的支持，可以避免令对方产生“我被大家嫌弃、抛弃”的感觉，加剧心理伤害。在安慰受害者时，如果受害者流露出自责、对未来绝望等悲观念头时，要给予纠正，鼓励其放下思想包袱，积极寻求心理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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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综合中国青年报（ID:zqbcyol）、广州日报、中国新闻网、凤凰网整理
本期编辑：马媛